帥德樂(Stanley Starosta),生於1939年11月28日,卒於2002年7月18日,年63,是夏威夷大學語言學系教授,對於台灣南島語言有極為濃厚的興趣,親自調查了若干種語言,對於鄒語尤其有深入的了解。他主要根據台灣南島語言的構詞和句法現象,構擬了古南島語的句法結構,主張其焦點系統(focus system)乃是後起的。
根據構詞,他認為古南島語最先分出來的是魯凱語,第二個階段才又分出來的是鄒語,第三個階段分出來的是拉阿魯哇語。也就是說,古南島語的分化過程是一個接一個地,而不像Robert Blust那樣地一下子就分為四或十個分支。他令人訝異的結果是卡那卡那富跟拉阿魯哇的類緣關係並非最為接近,然而這是過去對卡那卡那富語和拉阿魯哇語的理解。依據他的分類,反而是關島和塞班島的Chamorro語跟卡語較接近一些。不過,Starosta對台灣南島語言的高度重視卻是不容置疑的,他所發表的較重要的論文好多篇都是跟台灣南島語直接相關的,包括台灣南島語的使役結構、語法類型、格位標記系統、子句結構等各種研究。
Starosta是李壬癸的博士論文指導教授,卻比他年輕3歲。有如趙元任先生,他很有語言天才,無論學什麼語言,都說得很道地,德語、華語、台語、泰語、日語等,他講的台語之道地,把台灣人都嚇一跳,他在德國就能以德語發表演講。他很早就調查過阿里山的鄒語,比李壬癸做魯凱語還早若干年。他教學非常認真,對學生所寫的研究報告看得很仔細,評語也都恰如其分。他創立的詞格語法(lexicase)理論,只有他在夏威夷大學的學生採用,是他的遺憾。不過他主張:句子的組織主要由詞彙的特性組成,終於卻成為主流意見的一部份。他患有心臟病,63歲就過世了。他夫人Aleli是菲律賓外交官之女,她的英語很道地,人很斯文,待人彬彬有禮。
Starosta待學生如朋友,也很照顧。1968年春季結束前他問李壬癸:「暑期你有什麼計畫?」李壬癸說:「沒有。」他就告訴李壬癸Gary Parker助教授在找學生,跟他到南太平洋去做田野調查,因此李壬癸得到了千載難逢的練習機會,對日後進入中研院任職有很大的助益。1971年,他申請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到台灣調查南島語言,獲得研究補助經費,他很開心,對李壬癸說:「You’re paid to do what you like to do.(有人出錢讓你做你愛做的事)。」兩人聯袂到台東縣大南村做田調,晚上李壬癸讓他先洗澡,第二天晚上他就堅持輪到李壬癸先洗。跟他通信,若寫中文,李壬癸尊稱「您」,他來信說:「我們是朋友,不要稱『您』。」畢業後,每逢李壬癸到夏威夷,他都要到機場去接機,到他家去作客,讓李壬癸覺得很過意不去,就儘量找別的朋友(鄭良偉、陶天翼、謝信一)去接機。1983年夏季,李壬癸到夏大東亞語系客座一學期,學期結束時,李壬癸把夫人跟兩個小孩從哥倫布市接到檀香山度假,Starosta邀請他們一家人到他家晚宴,他夫人又送新襯衫給李壬癸的小孩,令人銘感。
對古南島語音韻系統的重建有貢獻的學者,包括Otto Dempwolff、小川尚義、Otto Dahl、Isidore Dyen、Robert Blust、Malcolm Ross等人,而對構詞句法的重建,最有貢獻的當首推Starosta。可惜天不假其年,否則他的貢獻應不止於此,很有可能具有永垂不朽的地位,是許多人望塵莫及的。
他大學部主修物理,興趣轉向語言學,做語言研究時注重邏輯推理,還得要有理論架構(framework)。
【圖1】1988年攝於李壬癸住宅,左起:李夏新、Starosta、王心玲。(照片來源:李壬癸提供)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