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名與人口
阿美族自稱Pangcah或’Amis,是目前台灣原住民當中人口最多的一族。依2023年(民國112年)底官方的統計,法定原住民族共16族,原住民人口數有58.9萬人,各族人口以阿美族22.0萬人占37.3%為最多。Pangcah的發音略近「班炸」、「班札」或「邦查」,這個名稱含有「人」、「同族人」或「同一個血統的人們」之意。’Amis原意是「北方」的意思,台語漢字音譯為「阿眉」或「阿美」。目前官方以’Amis的譯音為族名,因此「阿美」一詞廣為人知。然而亦有族人認為應該正名為Pangcah,因為是族人用來稱呼自己族群的自稱。
早期阿美族主要居住在東台灣的花蓮、台東兩縣,隨著台灣的社會變遷,許多族人遷居台灣北部、西部、南部地區。根據2023年(民國112年)的戶籍資料,阿美族設籍花蓮縣52,655人最多,其次是桃園市的39,231人,台東縣則有35,560人居第三。
分布、分類與源流
由於人口多、分布廣,日本時代的調查即已發現,各地區的阿美族之間,文化與風俗習慣有相當大的差異性,而被視為一個整體與語言有密切的關係,因為其語音系統大同小異,皆屬於南島語族。除語言之外,一些社會文化特徵也可看出各地阿美族的共同特色,例如「母系」親屬制度與男子年齡組織。
根據不同的準則,可以對阿美族有不同的分類方式,例如二分法、三分法、五分法。其中以移川子之藏、宮本延人、馬淵東一於1935年(昭和11年)提出的五分法最廣被接受,亦即將阿美族分為五個地域群:1. 南勢阿美、2. 秀姑巒阿美、3. 海岸阿美、4. 卑南阿美(又名馬蘭阿美)、5. 恆春阿美。必須特別強調的是,這樣的分類主要是根據地理區域及部落遷徙歷史,並沒有強而有力的根據,這與阿美族的源流及遷徙皆很複雜有關。
要討論阿美族的源流與系統,一個直接的途徑便是阿美族的神話傳說。根據簡美玲的觀察,阿美族的起源神話傳說並存著「創生神話」與「發祥傳說」兩大系統。就其類型來看,北部群阿美族的創生神話以天神降為始祖的「神降說」為主要類型,而卑南阿美與恆春阿美則有以「石生說」為主題的始祖創生神話。至於敘述部落起源及發祥的傳說則主要包括「高山發祥說」、「平地海岸發祥說」以及「外島渡來說」等三類型。再由祖先發祥地傳說來看,南部阿美族大多以Arapanay為發祥地,中部阿美族則大多以Cilangasan為故居,北部阿美族則以Tateforacan為發祥地。由此觀察,阿美族的源流相當複雜。
進一步分析阿美族的構成要素與探討他們的移動路徑,氏族制度的存在是一大線索。在這一方面,阿美族與鄒族、布農族相同。然而,在馬太安、太巴塱等中部諸社,以及北邊的南勢阿美各社,並沒有氏族制的存在,因此必須像泰雅族、魯凱族、排灣族等一樣,以村落做為研究的重要單位。
更具體地說,像南部的卑南阿美、恆春阿美,以及中部的海岸阿美,都是很明顯地有氏族的制度,而北部的南勢阿美則沒有氏族的制度。中部的秀姑巒阿美則比較複雜,其中過半數的村落有氏族制,但馬太安、太巴塱則無,至於前述兩大社附近的沙荖社,原屬海岸阿美系統,是有氏族制度的社會。簡言之,根據各地的不同狀況,在處理阿美族的源流與系統時,要採取不同的策略。因此,基本上在探討阿美族的系統與源流時,北部是採村落為基本單位,南部則以氏族為單位。然而,應特別注意的是,不只是在北部,即使是在中部與南部的一些村落,也有就一個村落整體,或是一個區域的阿美族整體,乃至於所有阿美族的全體的起源傳說,這樣的傳說可能取代了個別氏族的傳說,尤其是在比較古老或是有勢力的村落。
概要地說,從源流系統上來說,阿美族早期就已經分成三個大群,各群的故地皆不同。由於受到本族內訌、異族侵侮、尋找新耕地等因素,乃造成早期的族群遷徙。而在遷徙過程中,有由北向南者,但亦有由南向北者,並無一定的遷移方向。此外,三群人可能彼此混合,而組成新的聚落,因此各地居民可能都含有共同的構成要素,只是比例多少而已。這樣的遷徙型態與聚落構成方式,使得有關阿美族源流與系統的探討工作異常棘手。
五大地域群簡介
以下根據五大地域群的分類,略述各地阿美族狀況:
南勢阿美族:「南勢」一詞應是源於清代,當時由宜蘭方面遷來的移民住在今美崙溪的北邊,官方遂稱住在溪南的原住民「南勢番」。北自花蓮縣新城鄉的北埔,南到壽豐溪為止,包括今新城鄉、花蓮市、吉安鄉、壽豐鄉、鳳林鎮等地區。部落包括七腳川社、荳(豆)蘭社、薄薄社、里漏社。因七腳川事件後,流散各地的七腳川人,於二戰結束前後,部分又返回原居地,人口逐漸增多。荳蘭社現分為花蓮縣吉安鄉宜昌、南昌兩村。薄薄阿美族與荳蘭阿美族的祖先相傳屬於同一源流。里漏是吉安鄉最東邊的村落,該村的族人有不同的來源傳說,其中一種說法是:先祖由海上搭著五艘的獨木舟在此登陸,為了表示對祖先的追思,至今仍保存有獨木舟,且每隔八年舉辦一次盛大的「舟祭」,配合年齡階級組織的新入級儀式。
秀姑巒阿美族:因居於秀姑巒溪及其支流附近,故稱秀姑巒阿美。北自花蓮溪支流壽豐溪,南到鱉溪及花蓮縣富里鄉學田附近。他們在中部形成有力的阿美族聚落,如大港口、納納(靜浦)、其密(奇美)等。又有另一群阿美族人因有爭鬥而分散到中部。秀姑巒阿美有的有氏族制度,有的則無。有氏族制度者,大多稱為ngasaw、ngasangasaw或ngangasawan。與海岸阿美類似。
海岸阿美族:由於住在海岸山脈東側沿海,而有此名。北從花蓮縣豐濱鄉,南至台東縣成功鎮。明顯地有氏族制度,大多稱為ngasaw、ngasangasaw或ngangasawan,具有「同一氏族成員」的意思。
卑南阿美:因居於台東卑南附近地區,故有此稱,另又因住在台東馬蘭者眾,故又稱馬蘭阿美。北自台東縣成功鎮,南迄知本溪,即今台東縣成功鎮南部、東河鄉、太麻里鄉與台東市的一部分。據傳說,馬蘭阿美是從印尼漂流到恆春附近,之後有一支遷到馬蘭。
恆春阿美族:因曾居屏東恆春地區,故稱恆春阿美。其遷徙有好幾波,目前主要分布於花蓮縣富里鄉,台東縣池上鄉、關山鎮、鹿野鄉、卑南鄉、太麻里鄉及屏東恆春一帶。
【圖1】阿美族東昌村(里漏社)Aladiwas年齡階級Palunan(船祭)儀式過程。(鍾國風拍攝,2015年)
【圖2】阿美傳說的祖先來源地Cacora’an山地理位置圖。根據馬太安的傳說,大洪水時代,一對姊弟乘坐dodang(獨木舟)漂流至Cacora’an(今花蓮縣鳳林鄉西方高峰)。他們就在那兒結婚生下後代,下山後成為馬大安社、里漏社、七腳川社的祖先。(上方黃色星號為Cacora'an,下方藍色星號為Fata'an)
【圖3】從輕航機上遙望Cilangasan山。一般說的八里灣山位於花蓮縣豐濱鄉,是海岸山脈北段之最高峰,標高924公尺,又名「貓公富士山」,為台灣小百岳之一。許多阿美族人視之發源聖地,稱為之Cilangasan。本照片最上方即是此山。(彭興讓攝影,2022年6月)
【圖4】2020(民國109)年奇美部落族人尋根之旅,圖為部落族人登上阿美族聖山Cilangasan合影留念。(Pahaw Solin/謝俊傑攝影,2020年6月)
【圖5】台東縣太麻里鄉三和村南端南迴公路西側斜坡的竹叢中,有一處不同原住民族都視之為發祥地,例如南王村與建和村的卑南族以及東河鄉都蘭社的阿美族也有他祖先在此地登陸的說法。1960(民國49)年10月間知本社人最先在此設立「台灣山地人祖先發祥地」的石碑,後來建和(射馬干社)的卑南族人、都蘭社的阿美族人也陸續於此設立祭壇,每年4月5日的清明節,都會有兩族人在此舉行祭祖活動。(羅素玫拍攝,2000年8月)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