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祭(hamiyian / budal) 阿美族
阿美族社會以濃厚的母系社會親屬組織和男性年齡階級組織著稱。在傳統「從妻居」的制度支持下,女性在親屬組織中佔有重要地位,但部落性的活動大多由男子負責,男子參與部落性事務係透過男子的年齡階級組織運作,這可從傳統阿美族部落「年祭」活動內涵獨到充分理解。
茲以花蓮縣豐濱鄉阿美族港口部落的「年祭」說明如下:港口部落(Makotaay)的傳統年祭尚保留一些古老的型態,在每年夏季七月中下旬農作收成後舉行。族人的傳統觀念未變,認為年祭是水稻收割之後必須舉行的祭儀活動,是向祖先神靈(malataw)感恩以及驅邪除疫的儀式。祭典活動由男子年齡階級組織舉辦,期間嚴格執行紀律,違者接受處分,階級制度於此時充分發揮,一律按照年齡的大小分配任務。
祭典的開始從第一天晚上十時起通宵直至次日早上十時止,稱為迎靈祭。老人階級(mato’asay)坐在內圈的位置上,可唱歌飲酒,並自由進出,外圍是青年階級和壯年階級的歌舞範圍,除非有特別的事情,終日不得離隊或早退,青年層的領導階級(mama no kapah)嚴格執行紀律,須臾不離的領導或指揮全體的歌舞。
第二、三、四天為宴靈祭,每天下午五時起至深夜十時止,每日歌舞的形式與迎靈祭相同,始終反覆不變,參加歌舞的全為部落男子,雖然舞步變化不大,但男子組的歌舞有其特色,並充滿力與美的震撼,其中包括了未婚男女相互認識的鵲橋會(pakayat)、選拔優秀青年的表揚(paiwa)、以一杯無限的敬意向族人長輩獻酒的palimo以及祭典歌舞最後一首,如海浪波濤的歌舞mirecok,由各年齡階級依序向族人長者致敬等的祭典內容。
最後一天則為女子組之歌舞,僅少數青年層的領導階級(mam no kapah)及malakacaway階級協助活動,歌舞形式與男子組相同,僅有一首女子組專屬的歌舞,稱為mipihay。其中,「酒」在即將晉升「青年層的領導階級」階級的「晉階」(pacakat)祭儀中的角色最為特殊。
港口部落的年齡階級mama no kapah為青年階級中負責領導、指揮的最高階級,又稱為「青年層的領導階級」。「晉階」(pacakat)的儀式是要讓晉升為mama no kapah的年輕人在整夜通宵歌舞後,當太陽升起時,通過一口氣將一大碗米酒喝完的考驗,這是祝福mama no kapah有足夠的能力去管理低階的年輕人,有能力去保護部落,強化年齡階級組織,使部落更團結。希望藉著打敗一大碗米酒的經驗,讓他們更勇於接受更大的挑戰。【楊政賢撰】
參考文獻:
阮昌銳,1969,《大港口的阿美族(上)、(下)》。臺北: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
2.
年祭(Lus’an) 邵族
農曆8月是邵人舉行年節的時刻,族人舉行年祭(Lus’an)的方式有兩種,一類是沒有主祭者—爐主(pariqaz)產生的年,於是從農曆7月最後一天的杵音儀式之後,為期三天舉行黻除祭、飲酒、走春…等之後,新年活動便告結束,另一類則是有主祭者爐主(pariqaz)產生的新年,此時年祭較為盛大,為期近二十餘天,所共構組成的儀式活動包括:杵音、黻除祭、鑿齒成年式、蓋祖靈屋、成年禮牽田、牽田、半祭、迎日月盾牌、遶境…等。雖然這些儀式各有其舉行目的,但在與祖靈溝通的祭詞方面,除了少數幾個特定的儀式,諸如鑿齒稱為paru nipin之外,年祭期間的儀式名稱,在祭祀的敬禱詞內都以tungkariri Lus’an來向祖靈稟明活動,其中邵語tungkariri為「又、再次」的意思,而Lus’an為「年節」,tungkariri Lus’an的邵語之意為「再次地過年節」,總體來說,族人透過儀式的舉行,來告知祖靈,社群又即將再次地舉行年祭活動。
邵人由農曆7月最後一天,於袁姓頭目家徹夜擊杵來歡度新年,等待次一日的清晨,男性族人來到毛姓祭司家,舉行擦手臂的黻除儀式,邵語稱為titishan,這一天只見男性族人帶來家中由祖先傳下的武器,讓毛姓祭司以山棕葉沾酒,除去過去的晦氣,賜福於族人。從農曆8月1日起至3日止,全社家家戶戶舉行設宴款待女祭司與族人的飲公酒(tuqtuq)活動,活動由毛家、袁家、石家三位頭目起始,然後才至其他族人家宴飲,儀式中最為特殊的是,在宴飲的最後,陳、高兩位paruparu祭司需與家戶主人共扶一碗酒,敬獻給其中一位先生媽(shinshii),做為社群感謝先生媽一年辛勞的反餽,此時,族人或拍打牆壁或敲桌子,竭盡所能發出最大的響聲,將年節的氣氛沸揚至最高。
8月2日為酒糟祭,這一天僅祭拜稱為dahun的酒糟而不是祖靈籃,此祭又可稱為mulalu dahun(拜酒糟),過程中擔任年祭歌謠教唱的鑿齒祭司(paruparu),其家中的酒糟比其他族人來得多,而且需用大酒甕來呈放著,在祭品的擺放位置上,他們也最為特殊,兩位paruparu的祭品物分別正對著門廳前,顯示出異於他人的地位;另外,在祭場上,如果有人願意擔任主祭爐主(pariqaz),祭祀場所內,可見一只pariqaz家中的鐵鍋並盛放著酒糟,為有人願意擔任主祭的確認物。農曆8月3日的paru nipin,表示鑿齒之意,這一天是為社內孩童舉行鑿齒活動的日子,象徵從未成年轉換為成年的身分移轉,然而,日人時期早已對鑿齒活動提出禁制,現在所留下來的只是象徵性的儀式,此活動於陳姓鑿齒祭司paruparu家前舉行,祭祖靈(mulalu)祭拜的對象也僅止於陳姓家中的祖靈籃,而非整個世系群祖靈。
農曆8月4日為搭建祖靈屋的時日,稱為蓋祖靈屋(kmalawa hanaan),清晨族人準備著物品以搭建供祖靈休憩的屋子,這天當祖靈屋(hanaan)蓋好時,需舉行招示祖靈的mulalu儀式,儀式地點就直接在hanaan前舉行。kmalawa hanaan儀式時族人再次準備糯米糕為祭品物,其中最特別的是,只有兩位鑿齒祭司(paruparu)家的祖靈籃前同時供奉月(furaz)與鰻魚(tuza)糯米糕,其他族人只能祭拜稱為furaz的月形糯米糕;其次耆老表示,這項搭祖靈屋的活動,過去於農曆8月3日舉行,由受鑿齒儀式孩童的父母在觀禮之後,大夥兒即一起幫忙搭建,當晚也一併舉行成年禮牽田的活動,而今為了體恤祭司需同時舉行鑿齒、祭祀與搭建hanaan的辛勞,才將祖靈屋的搭建延至4日舉行。
從農曆8月4日起為邵族shmayla活動的時節,此刻起每天晚上都能進行年祭牽田(shmayla)歌謠的教唱,全族就在hanaan旁舉行儀式並歌唱一首首牽曲shmayla。shmayla儀式進行至農曆8月10日時,族人必須舉行一個稱為半祭(minfazfaz)的中介儀式,這個儀式為歌謠過渡的mulalu活動,過了minfazfaz之後歌謠的演唱才能進入下一個解禁階段,歌唱較為複雜、艱深的曲目,這一天起,牽田活動需加上迎日月盾牌、遶境遊庄的活動,由爐主(pariqaz)背負著日月盾牌,引領著族眾,逐一掃庄、遊街。
農曆8月20日為minrikus祭儀,表示儀式的結束,這一天也需舉行迎爐主(pariqaz)之妻的靈魂(bahi)進入夫家祖靈籃的儀式活動,透過婚入者的衣飾放入夫家的祖靈籃,象徵著妻之靈魂的流動、移入,使其人靈合一,成為理想的邵族人。舉行過minrikus後,當晚即可進行遊庄嬉遊、類似嘉年華會的shmayla繞境活動,族人盡情的唱唱跳跳、飲宴與狂歡。
農曆8月20日至8月26日拆祖靈屋(kmurubuz hanaan)儀式期間,祭司群shinshii與paruparu來到社外祭拜居住在日月潭之外的族人家中,因為minrikus當天舉行完集體的祭拜儀式後需個別地祭拜家屋的祖靈,因為結束祭儀當天,先生媽(shinshii)在祭拜完社內的祖靈之後並沒有足夠的時間可以來到社外,因此shinshi利用mingriqus之後的空檔與paruparu一同至遷居於社外族人家中,一戶戶地舉行mulalu與shmayla,使居於社外的族人與祖靈也能參與活動、感受儀式。農曆8月26日舉行kmurubuz hanaan,意思為拆祖靈屋,這一天僅於hanaan之內祭拜高姓或陳姓paruparu家中的祖靈。當shinshii進行mulalu儀式至半途,shinshii們開始敲打、搖晃著hanaan,在一旁等待的族人於是開始拆起了祖靈屋,祖靈屋就在這拆建的響聲,混合著祭司的唸誦祝禱聲中被拆除,年節活動在此也正式告一個段落。【魏心怡撰】
參考文獻:
鄧相揚,2000,《邵族風采》。南投:交通部觀光局日月潭國家風景管理處。
魏心怡,2001,《邵族儀式音樂體系之研究》,國立臺北藝術大學音樂研究所碩士論文,未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