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齡階級(selal) 撒奇萊雅族
撒奇萊雅族的年齡階級又稱部落的圍牆(langat),因為早期撒奇萊雅族人在聚落四周種植刺竹圈,作為保護族人的活動及居住地,雜亂又會倒勾的刺竹(bitonay)是部落防禦外敵最堅固的圍牆,因此刺竹不但是保護部落的圍牆,也是撒奇萊雅年齡組織的象徵。撒奇萊雅族耆老楊仁煌認為,撒奇萊雅人可能是以前經常受到鬼怪與異族的侵犯,才創制了母系社會制度與年齡階級,藉由女性的力量鞏固家庭,男子則著力於政治權的擴展,以共同繁衍後代並維護部落安全。
日本學者古野清人曾在《高砂族の祭儀生活》一書中提到,日治時期撒固兒部落(Sakol)的年齡階層是每5年晉階一次。男子從嬰兒成長到15歲的時期為幼年級,15歲到23歲為預備階級,必須要參加青年組前階級的未成年組,稱為Sabateluc。他們必須開始住宿在青年集會所裡,服從上面階級的命令和指揮,接受訓練,最後成為成年級階級,授予年齡階級,結束訓練時,親友們都會來祝賀。雖然現在部落因為人口外流,年齡組織已經逐漸流失,但撒固兒部落的黃金文耆老與黃德勇頭目仍然記得,在加入年齡組織的儀式是在豐年祭前舉行,族人不但需要舖修部落的道路,還必須到山中練習獨立生活自己找食物(kakanen)吃,等到了一定的時間才能被召回部落,在回部落時,還必須以賽跑(madoba’)的方式快速到達部落裡,長老會用雞爪、薑葉、咬人狗或咬人貓的枝葉,鞭打落在最後的人,之後頭目、長老以及青年幹部會開會討論,再以雞、diwas(一種祭祀用陶器)和酒向馬拉道神(Malataw)祭祀,這個新的階級才算成立。
靠海的水璉部落和磯崎部落也有其各自培育年齡階級的方式,水璉部落宋德讓頭目表示,在水璉的年齡階級要遵守十大守則,要做到主動和長老打招呼、讓位、先將好吃的東西給老人家的各種守則。磯崎部落的年齡階級仍會在豐年祭時,上山打獵用山產做豐年祭的佳餚,並在第一天男子的聚會時,仍保留著「報訊息」的儀式。
馬立雲部落幾位年齡約八十歲的徐成丸與陳阿生、阿德生耆老則表示,馬立雲部落以前大約是8年為一級,一共有八級,當男子晉升到第九級時,就從年齡階級中退役,成為部落的耆老(kalas),擔任著年齡組織顧問的重要職務。
撒固兒、水璉、磯崎、馬立雲部落的年齡階級都是以「襲名制」的方式,將富有族群文化意涵的階段名稱傳承給新進階充滿希望的下一代。
雖然目前撒奇萊雅族部落分散各地,各部落也因人口外流使年齡組織產生斷層,而在撒奇萊雅人依舊在努力維持傳統文化,例如2010年8月時撒固兒部落即結合重點部落計畫,在豐年祭的前一周舉辦青少年文化體驗營,藉機召集各年齡階級進行訓練,讓平時在外地的青少年族人可以培養感情。未來撒奇萊雅人也會致力於年齡階級的建立,讓撒奇萊雅文化傳承更完整、長遠。【王佳涵撰】
參考文獻:
張宇欣,2007,《傳統?再現?─Sakizaya 信仰與祭儀之初探》,國立東華大學族群關係與文化研究所碩士論文,未出版。
古野清人,1996,《高砂族の祭儀生活》。臺北:南天。
2.
年齡階級(selal) 阿美族
臺灣原住民族中除泰雅族與雅美族沒有男子年齡階級制度外,其他各族都具有明顯的男子年齡階級組織,而阿美族的男子年齡階級制度更為複雜,主要在於其同時具有「通名制」、「專名制」、「創名制」與「襲名制」等四大特徵,而排灣、魯凱、布農、卑南、鄒、賽夏諸族,則僅具有通名制一大特徵。
根據衛惠林教授的說法,所謂「通名制」(term system)乃指:「將兩性之身心發育狀態與社會地位分為幾個時期,每一個時期有一個集體名制(collective term),惟男性自少年進至青年期間必須經過一個成年儀禮(initiation rite)而進入年齡組織。」此部分如以下述之五大生命階段。至於第二個所謂「專名制」(name system),即:「男性在經過成年儀禮進入組織後接受一級組的專名,終其生不易。」且此種專名組織以會所為中心,是男性的單性組織。
根據南北各部落之不同,衛惠林教授再將阿美族的男子年齡階級組織中之「專名制」細分為「創名制」與「襲名制」。而所謂的「創名制」,主要以南部卑南阿美與海岸阿美為代表,衛惠林教授以臺東馬蘭部落為例,指出創名制在每產生一新級時即創一新名,至該級成員完全死亡後,此級名即歸消滅。這種命名的依據,常是以當年度發生具代表性的重大事件為取捨,因此可由各級特有的創名,窺見重要的歷史記憶,例如:拉通事、拉日本、拉苦力、拉民國、拉新橋、拉電腦等。而另外所謂的「襲名制」,衛惠林教授則是以花蓮北部之南勢阿美為代表,指出各級乃沿用傳統九個級名循環使用。劉斌雄教授則補充說明,「襲名制」除具有南勢阿美每隔7年舉行一次成年禮並循環使用9個傳統級名的亞型外,還有另一種秀姑巒亞型,每3年至5年舉行一次成年禮,各部落各有20幾個傳統級名,惟實際的年齡階級只有12到20個;升級時剩下未用的級名,則以占卜方式決定下一個。
阿美族語中的男子年齡階級稱為selal,是阿美族傳統部落社會制度中遂行公共事務的重要核心機制。傳統上大約於男童12歲左右,即進入青春期開始生長恥毛後,依各部落開始不同形式之青少年陶成階段,以宣告開始逐步脫離兒童期,阿美族語稱此一鍛鍊的青少年階段為pakarongay,其字根karong,具有差遣傳訊之意。
pakarongay將會渡過一段飽受嚴苛要求的慘澹階段,他們被要求無條件的服務部落中所有長上,並擔任雜務、傳令、跑腿等卑微工作,然後依各部落不同之傳統,經過3至7年,並於晉升當年通過如野外求生訓練、斷食訓練、長跑等各種成年儀禮考驗後,才能順利往上晉升到另一階級,成為可以身穿華服、抽煙喝酒、追求異性、使喚下階級者的青年,阿美族語稱為kapah,他們另受所屬階級經過報備而獲得長老認可的自創級名或承襲而來之傳統級名,並擔任與其年齡階級相稱之義務性勞役,例如:造橋、鋪路、守夜、農獵、負擔祭典費用甚至對外戰爭等。
傳統上,這些青年雖然已經可以與異性交往,但卻還不被鼓勵成婚,否則會被族人視為懶惰、靠女方生活的軟弱之人,他們還要再等到下一次的晉升,才適宜結婚。於此,依照大約每3至7年一次往上晉升,他們將逐漸成為青年階級中最高階的長上幹部,此階段阿美族語稱為papikedan,其意指為此階段大約40~50歲的男性為生活經歷最豐沛的時期,但卻又將邁入老年的轉折階段,南勢阿美與秀姑巒阿美亦有稱為mama no kapah,意為「青年層的領導階層」。他們負有部落中糾舉管教青年階級的重責大任,下一階段,他們就將晉升為部落中享有崇高地位的長老階級,阿美族語稱為tarokos。他們共同決定部落重大議題,治理部落,並再從中挑選一位品德優秀,善於表達之人擔任領袖,做為他們的代表。此部落領袖職務,北部之南勢阿美族語稱為sakakaay no papeloay’,意為「長老團之兄」。而秀姑巒阿美則稱為mama no niyaro’,意為「部落之父」。光復地區則另有sapalengaw之特稱,其義為「發芽生長」。而臺東海岸與卑南阿美則稱為kakitaan,即我們現今所稱之頭目。
長老團成員直至下一次晉階後便退休除役,成為老人階級,阿美族語稱為mato’asay。他們不再需要為部落公共事務充當勞務,卻也多出現在男子聚會所中,述說當年往事與神話傳說,愉快的安享晚年。
自青少年(pakarongay)到青年(kapah),再經壯年(papikidan)而成長老(tarokos)階段,以及最後的退休老人(mato’asay)階段,大致尚可分有如此的五大生命階段。不同的年齡階級間嚴守分寸紀律,如同軍隊一般嚴厲,絕不容許發生逾矩的脫軌情事,否則輕者處與嚴厲的saseti’,意即「打屁股之體罰」。重者罰其勞役或牛隻財務,甚至驅逐出境,任其生滅。【張哲民撰】
參考文獻:
衛惠林等,1965,《臺灣省通志稿‧第二十四冊第十一篇阿美族》。南投:臺灣省文獻委員會。
劉斌雄等,1965,《秀姑巒阿美族的社會組織》。臺北: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
臺灣總督府臨時臺灣舊慣習調查會原著、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翻譯,2000,《番族慣習調查報告書[第二卷] 阿美族、卑南族》。臺北: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