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祖靈(nababalaki) 撒奇萊雅族
撒奇萊雅古老的信仰習俗裡,神衹主要可以分為四個部分,萬物創造之神Malataw、守護神Dongi’、祖靈nababalaki,還有存在於萬物的靈dieto。撒奇萊雅族的陳俊男(Mayaw Kilang)指出,撒奇萊雅族對於祖先babalaki的dieto,有一套獨特的詮釋與祭祀的體系。撒奇萊雅人認為,去世的祖先靈魂會保護後世子孫。當人們死亡之後,dieto(屬於死亡之靈)會通過今美崙山的凹處,朝向東方,向大海的方向飄去。撒奇萊雅族在祭祀時,所有的祖靈又會從海邊穿過美崙山回到祭祀之地,這些祖靈的型態往往是穿著紅色衣物,但是並非一般人可以看見的,必須是祭司(mapalaway)才看得見。但若祖靈(nababalaki)沒有受到子孫祭祀(sapisalisin)時,祖靈會全身長滿綠色的(landaway)毛髮,無法辨認面貌而成為怪物,嚴重時還會至人世騷擾活人。所以族人在家屋(luma’)內,會有一個設置於牆壁上的祖靈祭祀臺座。傳統撒奇萊雅家屋內的祖靈祭臺,通常朝太陽升起之處(東方),需要由祭司(mapalaway)主持安座,臺座上放置的容器象徵歷代死去的祖先dieto,族人們飲用酒食時,會先向祖靈祝禱。禱詞大意上:「各位祖靈們!我們現在有酒喝,有食物可吃,請各位祖靈先行享用!」在念禱詞時,會向容器內倒入些許酒,這樣倒酒的程序必須要完成3次後,子孫才可以開始飲用酒食。所以臺座的高度以能夠自然倒酒為原則, 倒酒的容器早期是用木頭以及桂竹為材質,近代逐漸開始使用瓷杯、瓷碗等器具。
陳俊男經由撒奇萊雅族撒固兒部落、馬立雲部落、磯崎部落、吉拉卡樣部落等實地踏查後發現,現在有些家屋內的容器不只1個,有的出現3個、4個,甚至還有出現5個。他認為會出現如此的情形,主要是原先從一個容器象徵所有歷代的祖靈,到後來有些家庭已開始將容器連結特定的祖靈,特別是剛死去的祖先,因對其記憶猶新,故會準備專屬容器來祭祀。新蓋的家屋一定要設置一座祖靈臺,而搬家時亦要將其帶走,若是要改建房屋時,先將其移至其他房舍內供奉,俟房屋改建完後,請mapalaway引祖靈回家,否則祖靈會不知新家而迷路,無法護佑後代子孫。【王佳涵撰】
參考文獻:
陳俊男,1999,《奇萊族(Sakizaya人)的研究》,國立政治大學民族學研究所碩士論文,未出版。
財團法人東臺灣研究會文化藝術基金會,2008,《撒奇萊雅族傳統聚落展示計畫期末報告書》。屏東: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文化園區管理局。
2.
祖靈(utux rudan) 太魯閣族
太魯閣族群的傳統信仰係以utux rudan(祖靈)為中心,形成一套自成一格的族群信仰觀念,關於災厄疾病的解釋,涉及族群社會裡所有的福祉、護佑以及處理異常、不明的事件,皆歸因於祖靈系統而獲致解決。在族群社會的實際生活情境,遵守gaya(生活規範)的驅動力量來自祖靈的作用,亦即自己家族的祖靈。gaya的詞彙概念包括不淨的洗清和秩序的重建,從太魯閣族群社會的日常儀式的ppangan(拔取、取得)、peeru(傳感)、seedal(黏繫)、qdhriq(滑離)等元素中,可以理解其中的人與祖靈相互滲透和互為彌補的意涵。
據耆老口述指出祖靈的生活和人間一樣,所不同的是人在人境,祖靈則在靈界。人靈關係是相互處在一個平等的空間領域,而成為互為輔助的彌補機制。人藉由殺牲供祭,慰食祖靈,表達祈願、請求的誠意;祖靈則因子孫的真誠善意,不再打擾人間,進一步賦予子孫靈力福佑。我們在現代生活中的狩獵供祭儀式裡,依然可以看得到這種人卅靈間的關係結構:用自己畜養的豬或雞做供祭牲禮,用以表達人的勤勞本質(家豬─人的力量),祈求靈質、獵獲山豬;藉由山豬的獵得(山豬─靈的力量),印證擁有祖靈的福賜。
在當代太魯閣族的社會中,大部分的族人都已經是村落內各個教會的教徒,也都具有遵守教會教義、虔守安息日的追求聖靈概念,人對祖靈的觀念也產生了一些分岐性的變化,但祖靈在太魯閣族群的生活現實中,仍時常發生作用。諸如傳統概念中結婚的殺豬共食(masuw)、剝取牲禮右側各部位供祭祖靈(qnslan)等,甚至遇到家裡有喜事(房屋落成、買新車等)或發生任何事情(受傷、離婚、作惡夢),都會以殺豬、共食、牲祭祖靈的方式進行化解,分肉共食的對象也不限於是自己的家屬,也擴展到住在家戶附近而平日往來良好的鄰居朋友。
在族群社會中的許多場合裡,傳統的殺豬分食和宗教的教會儀式,常常會先後出現在同一個生活場域之中。在一場太魯閣族人的喪事活動中,即可看出教會信仰與祖靈概念並存的現象。傳統社會中的家戶舉辦喪事期間,喪事現場僅限於自己的家族親屬,才可以前往探視,甚至有關於死者生前所有的器具用品,也都必須隨同死者埋葬,這是傳統社會中的peeru(傳染、滲透)概念。
在現代的教會信仰傳入之後,傳染滲透的概念已經逐漸淡薄,除了教會信徒每天晚上固定在喪家舉行彌撒唱詩聚會外,喪家更會招待來自各方前來弔唁的長官、同事、朋友等,到了深夜還有人留在喪家處烤火聊天。同時,在一場喪禮結束之前,教會的牧師或傳道會告訴靈胞家屬,除了教會喪禮儀式之外,教會沒有四十天殺豬的儀禮,人走了就是走了,不會再回來了。然而,在族群概念裡,對於過世者的家屬而言,殺豬獻祭祖靈過程的完成,才算是整個喪禮儀式真正的結束了,祖靈和聖靈兼容並存於現代生活場域中,是太魯閣族群社會中的普遍現象。即使是在西方教會的各教派深入村落的現代社會,祖靈對於族人的內心境界,仍然具有一種貼近感與實踐性。族人的信仰觀點裡,以祖靈概念理解教會信仰,以及教會教義和傳統儀禮的重疊性,再加上祖靈兼含神性和凡人的雙重特質,恰能使太魯閣族人在社會變遷中,適時產生接納與承受的詮釋機制。【旮日羿‧吉宏撰】
參考文獻:
張藝鴻,2001,《utux、gaya真耶穌:可樂部落太魯閣人的「宗教生活」》,國立臺灣大學人類學研究所碩士論文,未出版。
邱韻芳,2004,《祖靈、上帝與傳統:基督長老教會與Truku人的宗教變遷》,國立臺灣大學人類學研究所博士論文,未出版。
旮日羿‧吉宏,2004,《即興與超越:Seejiq Truku村落祭典與祖靈形象》,慈濟大學人類學研究所碩士論文,未出版。
3.
祖靈(temuwamuwan) 卑南族
「祖靈」的卑南語稱temuwamuwan,原為「祖先」或「後代」之意,在巫術的神靈概念中,temuwamuwan即代表著列祖列宗神靈的總稱,是卑南族最重要的神靈概念。
卑南族原始的信仰概念,認為相信親人死去後仍然留在部落的範圍,一方面是因為熟悉了這個地方,一方面可以就近照顧活著的親友。因此當親友過世以後,依照死者輩分,在下葬第二天到第四天完成出殯,而親友做完洗淨、除喪(kilapus)的儀式。過程中選擇在部落周邊的溪床搭設一個類似工寮的小草屋,供這個死去的靈魂隨時在嬉戲、工作疲倦歸來休息之用。這個時候過世親友的靈魂,已經不是活著的靈魂(tinavawan)的概念,而是已經轉換成為神靈(viruwa),從此,這些死去的親友便入列,成為祖先靈的一份子,受陽間親友的供奉,也提供陽間親友受保護的心理需求,平時就遊移或生活在部落的範圍內外,在不同的空間下與活著的親友共同生活。
祖靈並不是一個「神靈」,而是一種「類型」的神靈,在巫師的祝禱詞中,有時也把幾個方位之靈,如在上之靈(itras)、在下之靈(mikilep)、東方之靈(lauz)當成祖靈的化身,意即上述的神靈,其實是某一個祖先所轉化而成的。
構成祖靈的神靈,主要是以人尤其是親友過世轉為神靈為主,其來源種類包括:(1)tinurahan(部落的開山始祖)。(2)祖先祖靈群。(3)意外身故之親友亡靈群。(4)na inutrungulran(巫師的繼承體系)。(5)已過世的親朋好友之靈。
平時稱謂「祖靈」其實是包括上述的神靈,但在巫師的作法過程中,每個神靈會被清楚的界定與邀請,一般而言temuwamuwan是專指祖先的祖靈群。【林二郎撰】
參考文獻:
陳文德,2001,《臺東縣史—卑南族篇》。臺東:臺東縣政府。
林二郎,2005,《以大巴六九部落的實踐經驗芻建卑南族巫術的理論》,國立臺南大學臺灣文化研究所碩士論文,未出版。
楊江瑛,2003,《建和卑南族巫師(temaramaw)的儀式實踐》,國立清華大學人類學研究所碩士論文,未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