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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那‧魯道(Mona Rudo) 賽德克族
莫那‧魯道為賽德克族中的德克達雅群(Seediq Tgdaya),日治時期被稱作「霧社蕃」,今則稱霧社群或德克達雅群。若彙整本族耆老及日籍學者們的推測,1930年「霧社事件」爆發時莫那‧魯道約為50歲,也就是說莫那‧魯道約生於1880年左右,由本族耆老們的口述中得知莫那‧魯道有一個姐姐及兩個妹妹,他排行第二是獨子,因其父早逝,由其母肩負子女的教養之責。他的住家與當時的頭目帖木羅柏(Temu Robo)相鄰,自幼即深獲帖木羅柏頭目的喜愛,因此莫那‧魯道做人處事的態度、農務耕作的方法及狩獵、博擊的技巧等等,除其家族長輩們的教導外,帖木羅柏對他可謂傾囊相授,為莫那‧魯道奠定日後謀生及服務族群的基礎。
有關莫那‧魯道的生平事略雖難以一一詳述,但仍有多則與莫那‧魯道相關的軼事讓本族族人傳頌不已,例如:
(一)莫那‧魯道第一次獵取敵首成功的事蹟。
(二)在一次馬赫坡勇士的反獵首行動中,莫那‧魯道獵得敵方獵首團帶領者的首級。
(三)圓滿調解泰雅萬大族群與布農族之間的領域糾紛。
(四)承繼前任頭目帖木羅勃的遺訓維持與周邊族群的友好關係,莫那‧魯道之所以會迎娶Truku(太魯閣群)alang Busi Daya(合作村靜觀子部落)的Bakan Walis女士是受到帖木羅勃的啟示。
(五)處在以獵獲的鹿茸、鹿鞭換取牛隻(肉牛)的年代裡,莫那‧魯道於霧社地區被族人們公認為飼養牛隻最多的頭目之一,可知其勤獵善獵的Seediq精神,在那個年代裡「牛隻」飼養的多寡是一個家戶財富的象徵。
於此首先略述莫那‧魯道第一次獵首成功的事蹟如下。
本族族老們說道:「當時莫那‧魯道約17歲,他隨部落的狩獵團出獵,出獵地點一說在今北港溪上源支流、一說在今奧萬大南溪中下游,本族獵團巧遇他族獵團,雙方原本僅持戒備狀態,但對方仗著人多勢眾開始向我方挑釁,於是雙方隔著溪流對戰。爭戰中因對方重要的團員被我方擊中倒下,讓對方不得不退戰,亂陣中莫那‧魯道竟不顧個人的生命安危,飛也似的越溪獵取了被擊中者的首級並安然折返,之前雙方勇士在聽得莫那‧魯道獵取首級時所吶喊出的狂嘯聲,著實令雙方勇士為之一驚;事後得知被馘首的是對方該梯次獵團的副帶領者,經此一役莫那‧魯道在我德克達雅群的社會裡成為家喻戶曉的青年英雄人物。」
其次傳述反獵首行動中,莫那‧魯道獵得敵方獵首團帶領者首級之軼事:「有一次,他族的獵首團翻山越嶺抵達我馬赫坡部落鄰近的山林伺機而動,他們擬挑選在耕作地工作而落單的本族人。次日清晨,果然有一對勤奮的夫婦已開始在其田裡耕作,當敵方的獵首團呈半圓形逐漸潛伏進襲時,那對夫婦所飼養的獵狗對其狂吠不已,聽到獵狗的警吠聲時,那對夫婦已知情況非比尋常,當下互換眼色隨即雙雙逃難,幸有忠狗護主斷後,雖使敵方獵首團的追逐稍受阻滯,但獵狗也因而為主犧牲。逃難途中,那對夫婦商討的對策是,丈夫腳程快由他盡速尋求救援,妻子盡力自救自保,但妻子終究還是被獵首團員追上並予以攻擊,她極力抵抗卻始終籠罩在生死一線之間,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我方的救援勇士倖能及時趕到,她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其後腦杓及頭頂局部的頭皮被獵首者砍削掉,我方以優勢的人馬將敵方擊退,敵方眼看大勢已去即且戰且退。
當敵方的獵首團欲循原路退回時,莫那‧魯道已帶領著部落勇士抄捷徑阻斷其退路,形成兩面夾擊之勢,對峙當中雙方決以Seediq的方式對戰,即雙方推派其帶領人一決勝負。敵方帶領人的條件與莫那‧魯道難分軒輊,因此兩人搏鬥之間也難分難解,優勢交替的纏鬥著實令人心驚膽跳,或許敵方領導人受到我方掠陣者么喝聲的影響而分心,讓莫那‧魯道有機可趁,終在兩人酣鬥間擊敗對手並獵取其首。事後得知,敵方的帶領人在其領域內是一位頗負盛名的部落領導人,經此一對一的決戰勝出,莫那‧魯道著實成為我德克達雅群的英雄人物,在霧社(今仁愛鄉)地區其他族群的社會裡也獲得一定程度的尊敬,其名聲也自此遠播異域。」
迫遷川中島(今稱清流部落)的馬赫坡倖存遺老們(如今已凋零殆盡)表示:「莫那‧魯道處理部落事務時力求公平公正且果決明快,每遇本族或本部落的祭典祭儀,幾乎每每殺豬宰牛宴請部落族人,與其他部落的領導人、勢力者及各祭儀祭司的互動良好,因此部落族人對他讚佩又敬畏。『霧社事件』中莫那‧魯道的家族包括其妻女、嫡孫外孫計約25人,全數於莫那‧魯道耕作地的住屋內自縊身亡,其長子Tado Mona、次子Baso Mona則與族人併肩作戰,最後也雙雙為抗暴捐軀;三女Mahung Mona因戰亂走散,是Mona家族中唯一的生還者,迫遷川中島後改嫁於Boarung部落勢力者的長子Temu Pidu,因未生育則領養Drodux頭目家的孫女Lubi Mahung(張呈妹女士)。不論外界或族裡的人對莫那‧魯道的評價如何,他永遠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Uka dhekan ka ndaan na heya他一生所為(成就)是無法冀及的。」【郭明正撰】
參考文獻:
廖守臣,1999,《臺灣原住民(泰雅族)祖靈信仰與傳統醫療:報導人口述編(上冊)》。花蓮:慈濟大學原住民健康研究室,未出版。
2.
莫那‧魯道(Mona Rudo) 賽德克族
賽德克族霧社群馬赫坡社頭目莫那‧魯道(Mona Rudo),生於清光緒8年(1882年),18歲時已經長成一個魁偉的勇士,他的身高186公分,站在同族人之中,有鶴立雞群的感覺,而且從少壯年齡就善於戰術,曾經多次出草成功,因此自然成為眾人的領袖。他的父親,馬赫坡社頭目魯道‧排(Rudo Pai),因此提前交棒,讓年輕的他擔任頭目。
自從魯道‧排去世以後,莫那的勢力越大,在霧社群眾頭目之中,無人能出其右。因此,日本官憲銳意用硬軟的不同手段攏絡他,特派幹練的警官擔任馬赫坡駐在所主管就近監視。
明治42年(1909年),警方為了「操縱」強勢的莫那‧魯道家族,特地安排服務於馬赫坡駐在所的巡查班長近藤儀三郎和16歲的美麗少女—狄娃斯‧魯道(Dewas Rudo)結婚。狄娃斯是莫那‧魯道的妹妹,雖然哥哥莫那非常反對這門親事,但最後不得不同意。
近藤儀三郎和哥哥勝三郎在職中曾經申請官有地的放領,未獲准而悶悶不樂,結果儀三郎於大正6年(1917年)被調到花蓮,2個月後就失蹤,狄娃斯哭著回到馬赫坡社哥哥的身邊。因為失蹤原因不明,部落的人認為頭目的妹妹竟然遭受丈夫遺棄,對於日人的不信任感倍增,莫那對日人的態度自然地開始惡化。
明治44年(1911年),30歲的莫那‧魯道,在日本警方的安排下,與其他部落的頭目及勢力者,參加「蕃人日本內地觀光團」,被招待前往日本國內參觀武器的展示與製造。參觀團的用意是讓這些日人眼中桀傲不馴的泰雅族頭目,親眼看到日本壯盛的國力和強大的武器,心生畏懼而不敢反抗統治者。莫那瞭解統治者的實力,所以,後來他領導起義時對於手下戰士們說:「日本人比濁水溪的石頭還多,一旦起義反抗,就要有必死的覺悟。」
但是,日人對於霧社群的壓迫日甚一日,莫那‧魯道曾於大正8、9、14年(1919年、1920年、1925年)三次秘密召集各部落頭目,商議反抗的行動,都因事跡不密而中斷,尤其大正9年,他和其他部落的人被騙,參加同族撒拉矛群討伐戰,曾向霧社警察分室主任抗議不當的處分,因此,在日警眼中,他是一個必須嚴密監控的頭目。
昭和5年(1930年)10月27日,霧社群六社300多人在莫那‧魯道帶領之下,闖入霧社公學校聯合運動會會場、霧社分室和能高警備線上各駐在所大開殺戒。(起義的動機與事件始末,參照「霧社事件」項。)
在慘烈的抗暴戰爭中,莫那‧魯道和手下最後於11月中旬退守於馬海僕溪上游的岩窟,抗軍遭受日軍飛機投下毒瓦斯彈及猛烈的砲火攻擊,眼看無法繼續出擊,莫那知道這岩窟縱然據著天險,即使僅剩的數十名戰士再驍勇善戰,在這場戰事中,已經注定要走上徹底失敗的命運。
他把戰鬥指揮權交給兒子,將妻子巴康‧娃利斯(Vakan Walis)射殺後,獨自離開岩窟到上方的森林中,舉槍自盡。11月19日日軍搜索隊挺進到岩窟時,陸續發現壯士與婦孺自縊屍體一百多具掛滿於樹枝上。搜索隊卻找不到莫那‧魯道的行蹤。
一直到昭和8年(1933年),兩名獵戶無意間在岩窟上方的林中發現一具仰臥的屍骨,旁邊有一支三八式騎槍和一把蕃刀。經過前去查看的一個警部補測量其高大的骨骼,初步判定是莫那‧魯道的屍骨。後來將衣物、臂環等遺物讓女兒指認,終於認定莫那‧魯道已自戕。
後來,南投廳能高郡警方,將莫那‧魯道的遺骸,放在埔里武德殿公開展示,之後再送到總督府醫學專門學校解剖室,以鋼絲穿聯作成骨骼標本,然後送給台北帝國大學人類學教室研究。
1953年,國民政府在霧社建立霧社抗日紀念碑,直到1973年,才把莫那‧魯道遺骸從台大人類學標本展示館迎回霧社,安葬於新建的莫那‧魯道墓園。每年10月27日即霧社事件紀念日,臺灣各界人士都在此地舉行隆重的紀念儀式。
人物評述:
戰後,霧社分室主任佐塚愛祐的女兒(日名下山豐子)曾向媽媽亞娃伊‧泰目,問及莫那‧魯道的人物印象。亞娃伊是日方受難者的遺族,面帶著敬慕的神情說:「莫那‧魯道有精悍的臉貌和伶俐的頭腦,不愧為率眾起義的領袖人物。他曾經前往日本觀光,知道日本強盛的武力,所以和日軍作戰,可憐只有一死吧了。」
莫那‧魯道以48歲英年自盡。霧社事件的戰火平息以後,隨即引起日本國會激辯,一致譴責總督府和軍部對對原住民事務處理失當。
臺灣總督府也做了深刻的反省,從此以後改善理蕃措施。這是包括頭目莫那‧魯道在內的英勇戰士們犧牲生命,換來的一線光明。【楊南郡撰】
參考文獻:
臺灣總督府警務局,1930,《霧社事件誌》,秘件。
服部兵次郎,1931,〈霧社事件に就て〉,收錄於《偕行社記事》。東京:偕行社。
楊南郡,1993,〈馬海僕岩窟悼英魂〉,收錄於《與子偕行》。臺中: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