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農族人口約6萬人，為台灣原住民族中第四大族，聚居於南投、高雄、花蓮、台東。（參見「布農族」詞條）布農族音樂最鮮明的代表莫過於pasibutbut祈禱小米豐收歌（俗稱「八部合音」，此名稱由來不詳，且不為多數布農族人所認同）。pasibutbut獨特的複音歌唱技巧及具有豐富泛音的音色，堪稱布農族歌唱文化的代表，然而在驚豔於林中飛瀑般的壯麗聲響之際，更該進一步去體會其背後強調人與人之間相互「調適」，進而「融合」的文化觀念與社會機制。這種以「和諧」為前提的文化制約，具現於音樂表現，衍生出pasibutbut特殊的音樂織體以及布農族獨具的歌唱形態。以下從六個面向來綜論布農族音樂的特色：
每歌必和
布農族是一個非常重視群體性的族群，在其傳統父系社會組織中，一個大家庭的成員經常動輒數十人，而氏族的大家長則擁有無上的權力。在如此的社會形態下，布農族人並不強調個人的英雄式表現，反而相當重視社會的和諧運作以及個人在其中所獲得的肯定──這樣的民族特性反映於歌唱行為，則成就了布農族人「每歌必和」的特性，亦即族人所謂的「合音歌唱」。
泛音式旋律
布農族歌曲所使用的音高，基本上不超過Sol、Do、Mi三個音的範疇，而偶爾加上的Re音，在整體結構上應視為經過音。這樣一種特殊的音高選擇，事實上來自於自然界的泛音現象──這幾個音高相應於泛音列的第三、四、五音，於是這類型的音階就 被稱為「泛音式音階」。布農族的祖先聽到這個自然現象中的和諧之音，並將之運用於歌唱中，就形成了布農族特有的旋律特性，我們將其稱為「泛音式的旋律」（fanfare melody[英]）。
音樂結合社會運作與傳統禁忌
雖然現今布農族人的社會運作機制早已脫離傳統的脈絡，但追本溯源，布農族人由祖先傳承下來的歌曲，的確是結合著傳統信仰的禁忌，並肩負社會運作的功能。比如pasibutbut這首專屬成年男子的祭儀歌曲，在過去不是每位男性族人都能唱，必須是祭司以及「一年中家裡無人生病或無不幸事情發生者，且須遠女色數日，並斷絕飲酒與刺激物者」才能參與（如圖1）。此外布農族對於狩獵性祭儀歌謠也有其禁忌：傳統上，女性是不允許參與此類型祭儀歌謠的演唱的。現今唱pislahi祭槍歌則大多由男性擔任領唱，但其餘族人不分男女皆可加入合音，甚至偶或可見女性亦擔任領唱的情形。這基本上是由於舞台表演需求而形成的變化，並非源自傳統。
【圖1】布農族紅葉部落男性演唱pasibutbut。（曾毓芬拍攝，2010年6月29日）
歌重於舞
較諸其歌樂文化的高度發展，布農族在肢體運用上相對保守。整體來說，在布農族所有的傳統曲目中，舞蹈表現性最為強烈的莫過於malastapang報戰功一曲。在祭典中報戰功時，出草的勇士們一邊高聲朗誦三或四個音節一句的歌詞，一邊隨著鏗鏘語調和高昂情緒用力舞動身驅，呈現強烈的肢體律動，但基本上停留在原地做垂直性躍動，並沒有隊形與空間的變化（如圖2）。此外，在小米祭典中，負責演唱pasibutbut的10-12名男子環繞成圓，隨著逐漸上揚並增強音量的合音而做逆時針轉動，亦可視為一種舞蹈表現與舞台隊形的空間變換。然而除了這兩首曲目之外，在布農族其他類型的歌曲中，幾乎見不到配合著歌唱而發展出來的特定舞步。
【圖2】花蓮縣卓溪鄉古風村石平部落布農族人演唱malastapang。（曾毓芬拍攝，2010年11月20日）
布農族歌樂類型
依據歌謠的使用功能及歌詞內容兩大觀點來分類，布農族音樂可分成祭儀歌曲、生活歌謠、童謠歌謠等三大類。祭儀類歌曲專屬於農事祭儀、狩獵祭儀、特殊祭儀以及各式生命禮俗的運作，如pasibutbut祈禱小米豐收歌與manhitu首祭之歌即是此類歌謠。在過去，祭儀歌曲是不能隨便演唱的，而生活歌謠則沒有使用場合及演唱條件的限制，其中最常被運用的是歡聚宴飲的場合，酒過三巡之後，以歌唱來敘述心情，比如pisdaidaz敘述心情歌或勉勵祝福歌和is’i’is’av tu huzas飲酒歌。童謠的界定著眼於歌詞的意涵及其結構原則。布農族童謠的內容大多是布農兒童童年生活即景的寓言化描述，較常見的形式包括類似「順口溜」式的問答以及頂針、對偶等語文遊戲，而其演唱方式則兼具獨唱（齊唱）及合唱。tinanu a takul（takul之歌）、ku’isa tama Laung問答歌與sima tisbung bav誰在山上放槍是典型的代表。由於布農族人含蓄並且強調在集體活動中實現自我的人生觀，因而在較為輕鬆、解放的生活歌謠中，反而顯得數量較少，例如每個民族都擁有的情歌，布農族卻付之闕如。
簡單的竹製樂器居多
布農族的樂器形制大致都呈現初階發展的特質，其演奏技術則多半衍生於自然聲響及歌唱曲目的模擬，用來在生活中排遣寂寥，如hunghung（口簧琴）、latuq（弓琴）、balinka（四弦琴）；或是依附於生活與祭典，如tultul（杵音）、lahlah（祭司用的搖搖器）。由於所處緯度與氣候條件的關係，竹子在台灣山區隨處可見，於是就地取材，竹子很自然就成為台灣原住民族最主要的樂器製作材料，布農族當然也不例外，其最主要的兩種樂器──弓琴與口簧琴──就是竹製的樂器（如圖3、4）。至於其他的樂器，除了搖搖器以豬肩胛骨串成，其餘皆為木製。
【圖3】布農族馬遠部落江寶惜演奏弓琴。（曾毓芬拍攝，2010年6月30日）
【圖4】布農族馬遠部落李櫻花演奏口簧琴。（曾毓芬拍攝，2010年6月30日）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