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概述
巴宰族(Pazeh)是台灣中部的平埔族,如同其它的平埔族一般,巴宰族的音樂以歌謠為主,歌謠也多半與歲時祭儀、農作、生活有關,其中又以祭祖歌ai-yan佔最大比例,也最重要,生活歌謠只佔少數,而難得的是他們也保存了少數童謠。巴宰族傳統的樂器曾經有銅鑼、薩鼓宜、嘴琴,目前只有在過新年的賽跑走標、唱祭祖歌ai-yan挨焉時,才會使用銅鑼助興或導引歌舞節奏,另兩樣樂器則已經從生活中消失。
巴宰族的母社在台中豐原岸里大社,他們有自己的獨特語言和文化,也有台灣平埔族共通的祖靈信仰,以及「過新年Razum」賽跑(「走標」)的慣習。昔日巴宰族舉行的過新年Razum會有一連幾天的活動;最重要的則是賽跑結束後的晚上,族人會聚集在奪標的青年家宅前或大廣場,升起火堆,男女老少牽手圍著火堆,緩緩踏步,唱祭祖歌ai-yan挨焉。祭祖歌有唱到深夜,甚至凌晨。祭祖歌ai-yan挨焉與黃叔璥〈蕃歌34首〉中的「頌祖歌」性質相同,是以歌謠形式紀念族人創始的歷史、信仰、生活。因此,它是族人認同的標誌,也是最具代表性的巴宰族音樂。
音樂文化特點
欲進一步瞭解巴宰族音樂文化的特點,需要注意到兩點:1. 以岸里社為宗主的巴宰族(參見「岸里社」),在台灣中部開發史上有顯要的地位。2. 巴宰族群不僅是原住民中漢化較早的(讀漢書,講台語),也很早接受基督教信仰(1871),較早接觸西方文化,普遍會讀羅馬字拼音的(台語)白話字《聖經》與《聖詩》。
19世紀中葉,由於漢人大量開發中部,巴宰族也隨著平埔族群的「大移墾」,分別移居南投埔里的愛蘭(舊稱烏牛欄Ao-ran)、四庄,以及苗栗三義(族人又稱內社)。根據《台灣教會公報》1992年12月的文獻,1870年(同治9年),住在愛蘭的潘開山武干受到槍傷,經過母社(大社)親戚協助抬到府城台南,得到英國駐台第一任宣教士馬雅各醫生(James Laidlaw Maxwell)的治療痊癒,之後成為巴宰族人第一位改信基督教信仰者。族人也隨著他愛讀漢譯的《福音小冊》以及單純的聖詩歌。愛蘭在1870年率先搭建簡單的聚會所,不久大社和愛蘭就正式建立教會(1871),1873年(同治12年),四庄的牛眠、守城份、大湳也相繼成立教會。他們在接受基督教信仰後放棄民間信仰,直到今日。
自從1927年版的基督教《聖詩》已經有詞和四聲部的曲譜,白話字版還在樂譜上方加上首調唱名縮寫,也使長老教會成為音樂的溫床;在《聖詩》的普及上,平埔族群從沒有落後。而1927年版的《聖詩》收編了北部淡水TAM-SUI、南部西拉雅族木柵BA-SA、中部巴宰族大社TOA-SIA、鯉魚潭/內社LI-HI-THAM等地流傳的平埔調Pi-Po Tiau之後,更促使巴宰族人藉著《聖詩》中屬於平埔調的詩歌,與其他平埔族展開更多的交流,久而久之,這些曲調被利用成為ai-yan挨焉組曲變化主題旋律的素材,西拉雅等平埔族傳統曲調竟活存在巴宰族的祭祖歌謠中,巴宰族音樂展現開放、自主的特色。若我們觀察更早在17世紀荷蘭時代接受基督教信仰的西拉雅族,可以發現其間發展的方向頗有差異。
總而言之,20世紀以來的巴宰族人,除了部分耆老,日常會話普遍使用台語,但因為虔信基督宗教,會藉著教會的組織凝聚族人的信仰與力量,在各類團契中進行族人的母語教育和母語教唱祭祖歌ai-yan,盡最大的力量力維護母語和傳統音樂文化。
祭祖歌挨焉ai-yan
巴宰族耆老潘俊乃(潘開山武干後裔)在傳承「祭祖歌挨焉ai-yan」給兒女潘英嬌、潘永歷時,簡潔地說:ai-yan挨焉就是紀念祖先的歌。顯然這是從內容來下的簡單定義。如果我們從歌謠的曲式、歌詞、歌唱方法來看,ai-yan挨焉是作為祭祖歌開頭的一種韻語(發語詞),在它的結尾也同樣會出現ai-yan挨焉一詞來呼應,因而形成一種「雙韻」的形式。巴宰族這種「雙韻」的現象,並非獨有;在南島語系民族分布區域──從馬達加斯加島、到復活節島到紐西蘭,也有很多類似的例子。類似巴宰族祭祖歌謠以ai-yan挨焉為「曲頭」的例子,在黃叔璥的〈蕃歌34首〉的「頌祖歌」一類,也可以找到類似的例子。而這種加上ai-yan挨焉語韻的歌謠在巴宰族的其他歌謠中並不曾出現。因此,我們可以定義「祭祖歌挨焉ai-yan」是祭祖儀式中的歌謠,而且佔傳統歌謠的90%以上。可見,巴宰族重視傳統的一斑。(參見「平埔族音樂」詞條)
傳唱的代表性地區與歌者
隨著19世紀中葉巴宰族人的移墾,祭祖歌謠至今仍保存在埔里和苗栗鯉魚。20世紀末最重要的母語與祭祖歌ai-yan挨焉保存地區首推愛蘭。四庄守城份的噶哈巫仍保有母語和ai-yan傳唱。四庄的牛眠地區交通方便,加上漢人很就有早就大量移居牛眠山,對傳統文化的保存與記憶較少。四庄的大湳地區也很重視保存傳統文化,但是傳唱的語言多半是台語了。大湳教會也致力ai-yan的傳唱,但也是使用台語為主。代表人物有潘啟明、潘金玉、潘榮章(愛蘭)、潘英嬌、潘永歷(四庄守城份)、林阿雙(四庄牛眠)、潘阿尾(四庄大湳)
一般而論,越是資深的演唱者,演唱速度都喜歡放慢,並在長音上極盡可能地加上裝飾音;此外,他們似乎也喜歡、擅長在進入結束樂時,在高音域上做一些變化,使音樂結束在高潮。
生活歌謠、童謠及其他
埔里愛蘭巴宰、埔里四庄噶哈巫的傳統生活歌謠及童謠的文本結構上,不屬於祭祖歌ai-yan,它們應是經由個人的口授心傳方式,代代用母語傳授的。因為使用母語,所以今日傳唱普遍有困難。其他在日本時代因為設「漢學」留下來的歌謠,因為部分使用台語,倒是易懂易唱。
潘金玉(1914-2010)於2001年(民國90年)曾獨唱童謠4首,第一首〈tautaukua〉(螞蟻王)歌詞:tautaukua pakupakusia, aiu, punu, luxut。大意是「咱們吃我們的飯和鹿頭吧。來,咱們吃我們的飯和鹿頭吧」。
潘英嬌2001年(民國90年)在牛眠演唱並解說的〈四庄的傳統生活〉,歌詞:「從前我們住在這裡。種稻和(種)地瓜。種豆與花生。種空心菜與萵苣。去山上捕鹿。山豬,山貓。山羊,山狐狸。山雞和羌。去溪裡捕魚。捉鯰魚和鰻。石貼仔,苦甘仔,石斑,蝦和螺絲。」歌詞中母語語彙很多,可惜不見記譜。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