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yas kmeki是賽德克族最重要的一種音樂類型。這種祭典舞蹈歌在賽德克族的三個群中名稱各有不同,德固達雅群稱為uyas kmeki,都達群稱為uyas lmeli,而德鹿谷群則稱uyas mgeli。下文以德固達雅這個最古老的語群所保留的名稱為主來進行論述。
祭典歌舞的總稱
在賽德克語中,uyas意指「歌曲」,而kmeki則代表「跳舞」。在傳統賽德克文化裡,無論是獵首儀式、小米豐收、婚禮,或是打獵歸來的慶典,各種祭儀與慶祝活動皆以uyas kmeki祭典舞蹈歌為核心,族人透過連綿不絕的歌舞,向祖靈表達最虔誠的敬意。
uyas kmeki並非特指某一首特定的歌曲,而是賽德克族祭典歌舞的總稱。它由一連串曲調串聯而成,並以即興的歌詞與舞步進行演出。目前在賽德克族中依然被傳唱的曲調包括smbaruh還工、Labe Nomin拉貝諾敏、oyos na oyos分享獵物、yonodoni ta大家一起來、siyo siyo你能,我能、ima ki sorin喜歡誰、ekaibe一起來跳舞、ohnay喜歡等(如譜1)。
音樂形式
在過去的傳統祭典中,領唱者會即興帶領歌唱與舞蹈動作,其他族人則緊隨其後模仿,最終形成民族音樂學上所稱的「疊瓦式」複音歌唱結構。uyas kmeki的進行方式通常如下:首先由一位領唱者(稱為mpgela[德固達雅群])即興帶領歌唱與舞蹈動作,其他人則在一定的間隔後跟隨模仿領唱者的歌詞、旋律與舞步,這一接唱的動作稱為pslutuc。這種前後交疊的方式旨在確保音樂不間斷,而“pslutuc”一詞也象徵著族人對神靈的虔誠與熱忱。
這樣的歌唱形式讓相同的旋律層層相疊、綿延不絕,進而形成兩聲部、三聲部,甚至四聲部的「疊瓦式」複音歌唱,展現出賽德克族獨特的音樂美學與文化精神。
除了上述的「疊瓦式」唱法,在歌舞進行中,還常能聽到另一組歌者反覆吟唱特定的低音音型,這種方式類似西方音樂中的「頑固低音」(ostinato bass[英]),其主要作用是支撐或回應高音聲部的模仿接唱,並確保音樂連綿不絕,表達出一種「加把勁」的意涵。族人將這種低音吟唱稱為pslutuc psbiyax(加強接唱)。
這樣的演唱方式使賽德克族uyas kmeki呈現出豐富的音樂織體,成為其獨具特色的核心要素。此外,mpgela-pslutuc(領唱-接唱)的層層銜接,結合數位領唱者輪番接力演唱的形式,族人稱之為msoritodi(銜接)和msriyux(交換),使得歌舞綿延不息,甚至徹夜進行。這種歌唱傳統貫徹了賽德克族Gaya(口傳律法、祖訓)中「永恆追求」的精神意涵,充分展現族人對祖靈的敬意與堅持不懈的文化生命力。
舞蹈樣式
Gaya的制約性同樣體現在賽德克族的舞蹈風格中。比如,跳舞時雙眼不可彼此對視,而是必須注視著對方的腳步(qmita papak ini pqita dqras[德固達雅群]),這樣的舞姿源於Gaya對女性言行舉止的矜持要求。此外,女性跳舞時腳步不能抬得太高,這不僅是為了避免失禮,更是為了遵守Gaya的禁忌(pasniq[德固達雅群])。
過去,族人在跳舞時也有嚴格的性別規範:男人與女人不得牽手共舞,牽手跳舞(pslutuc baga[德固達雅群])的動作僅限於女性之間,而男性通常在旁觀看;即使加入舞蹈,也必須保持不牽手的姿態(ini pduuy baga[德固達雅群])。這些舞蹈規矩皆源於對Gaya的遵循,最終形塑出賽德克舞蹈含蓄內斂、簡單樸素的風格特徵(如圖1)。
【譜1】目前在南投縣仁愛鄉賽德克族境內傳唱著的uyas kmeki曲調。(曾毓芬分析、製譜,2006年12月)
【圖1】賽德克族南山溪部落的女性唱跳著uyas kmeki。(曾毓芬拍攝,2006年12月7日)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