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文身起源 泛族群
文飾皮膚習俗在世界各地廣為普遍,而臺灣原住民文飾皮膚的主要方法是文身法,有刺面、刺胸、刺腹、刺背、刺手、刺足等處,其中又以泰雅族的文面文化最為著稱。關於臺灣原住民文身起源神話傳說有近親婚女性隱蔽身分或避免戰鬥誤殺更或為美觀等等原因。臺灣原住民有文身的習俗的有泰雅、賽夏、鄒、排灣、魯凱、卑南等等,此俗可分為兩大系統:一是以泰雅族為中心的patas系統,包括賽夏、鄒、諸族;一是以排灣族為中心的vuntsik系統,包括魯凱與卑南諸族。關於臺灣原住民文身文面文化的起源神話傳說約有以下幾類:
(一)隱蔽身分,近親婚配
在泰雅族的文身神話中,文面的起源與創生神話及血族內婚有關,說明人類最初如何繁衍後代,女性隱蔽其身分開始。如錦水村所傳:
從前一巨石裂開,從中走出一男一女,兩人以兄妹相稱。長成後,妹妹就問哥哥:「為何不去找妻子?」哥哥回答:「天地只有你我二人,我到何處找去?」於是妹妹就想或許改變容貌,可瞞哥哥,便對兄言:「我已經為你找到一女,明天中午到大樹下會她吧!」哥哥到該日準時前往,發現一黑面女子,欣然與其成婚,翌日才發現那女子是妹妹,但悔恨已晚。此後才有人類繁生,於是女子一到成年即刺面結婚,成為祖傳的遺習。這種血親內婚,在Sedg群說是母子,在Squliq群則是為姐弟,但大致上都是為了繁生後代女子不得不刺面以隱瞞其身分。而除了泰雅族有因兄妹婚配文面外,排灣族亦有此說。此種文面都與始祖創生神話有關,說明人為了繁衍後世,女性不得隱瞞身分,而文身刺紋能暫時創造另一身分代替原先身分。
(二)區別敵我,以避誤殺
這種文身起源主要流傳於泰雅族與賽夏族。其目的主要是在做族群的標誌,以避免戰鬥中誤殺。如泰雅族Squliq群Teranan社所傳:太初只有女人刺面,但祖先居於發祥地時,因人口的增加,議定把人口的一半移往平地,為求公平,將人口平分為二,各登相對峙的山頂,以喊聲的大小來衡量雙方人數是否相等。想下山的一群領袖較狡猾,預先把一部分人匿於山後叫喊。留山受騙的祖先為了報復,依其諾言開始獵頭。但多次的戰鬥常誤殺族人,為避免誤殺,男人便開始刺面,以與他群區別。這種區別敵我的方式,是泰雅族男性刺面的開始。而與其地理位置相近的賽夏族,其刺面起源傳說與泰雅族有相當的關係。於此可知文身除了可以隱避身分外(兄妹婚配),另一方面卻又可作為身分區別,以作為保護族人的文化機制。
(三)美觀
在此型的起源傳說中,常是因為偶然機會的發現,覺得文身刺面能增加個人魅力或提高身分,因此族人起而模仿。因為視覺美觀上的吸引而流傳此說的族群有泰雅族、魯凱族、卑南族。如卑南族知本社所傳:
昔時知本社有一個男子,他一生下來胸部即有人像紋,社人覺得奇異而美麗,細心經過研究後,就發明了文身。相對於上述這種不平凡的境遇,魯凱族同社的傑出英雄Supulunga則是為了紀念自己獵首功績,將人首文刺在自己的胸上,成為社人競相學習的對象與行為。又或如泰雅族所傳:昔時有兩男在獵獲的人頭上刺紋玩耍時,發現所刺的花紋不褪色。他們認為很美觀,便在自己的臉上刺紋。此後開始了男人刺紋之風,並定獵頭者才得刺紋。在這種美觀視覺的官能吸引下,刺紋成了眾人美化自己的一種文化行為,同時除了引起觀賞上的注目外,刺紋也含有相當身分的標示,藉以標榜自己的戰功勇敢與技藝超人,成了另一種的身分識別機制。
(四)家族身分標示
在此型傳說中,主要是為了紀念祖先的特殊身分,因此刺身標示。大致上以排灣族為主,主因在排灣族貴族制的社會中,貴族階層為了維持其血統上的高貴(百步蛇後裔)及與平民階級(一般蛇類出生)的區分,因此只有頭目家的成員才有刺紋的資格,這種標示與排灣族創生神話中的階級性是相呼應的。據說排灣各部落的頭目都是蛇的後裔,故凡是頭目的家族成員,不論男女皆得在身上刺上蛇紋。男的刺在胸、背、上肢;女的刺在手背和手臂上。
(五)避災躲禍
關於這方面的傳說,主要以泰雅族為主。認為刺紋能免其災禍,避除不明死亡。如Squliq群的Maliqoan社所傳:古時許多年輕女人不知何故連續死亡,使得人人震驚。一夜神靈顯身於一女面前,對她說:「若行文身則可免禍。」當時尚無人知道文身的技術。但一位聰明的男人從女人上衣的花紋,想到在女人的臉上用黑煙刺墨。此後不明的死亡就停止了,也使得她們得到較長的壽命。在此刺面文身形成了一種巫力意義,讓人能趨吉避凶,對人形成另一層的保護,而這種具巫力的刺面也相當不同於其它為區辨或隱蔽身分的社會意義文身。
總體而言,臺灣原住民文身習俗的起源神話當中,可以看到文身之俗與部族生存有很大的關連,同時也是一種身分的代表象徵,用以隱蔽或區辨。其中,除了泰雅族與排灣族有巫術動機外,其餘均偏重於社會動機,由此可知文身刺面神話除了可以強化部落意識外,對於個人的身分地位與社會處境亦是一重要象徵。【楊政賢撰】
參考文獻:
尹建中,1994,《臺灣山胞各族傳統神話故事與傳說文獻編纂研究》。臺北:內政部。
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1999,《臺灣南島民族起源神話與傳說比較研究》。臺北: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
何廷瑞,1960,〈臺灣土著諸族文身習俗之研究〉,《國立臺灣大學考古人類學刊》15/16:1-48。
2.
紋面的起源(inringan na ptasan) 泰雅族
泰雅語inringan na ptasan,意即紋面的由來。每當獵首祭典即將來到時,部落頭目會招集部落的勇士聚集商討獵首事宜,馘首祭禮是泰雅族部落傳統的習俗,是祖先歷代傳承的,被祖先祝福的傳統文化之一。因此,祭典的儀式是為了成功延續祖先的傳統禮俗。由頭目宣布馘首祭的開始,選定吉時。但事前必須依照過去老人家的經驗,先行占卜、鳥卜、託夢、巫師祈福等,必須等到馘首的依據後(託夢等),才會如期的舉行活動。由頭目統一分配勇士們的工作與職責,依從有經驗的領導者,參與這次的獵首行動。
勇士利用半夜的時間出擊,攻擊敵方的村莊前,由領導者事前先把所有參與的勇士妥善分配之後,在要攻擊的目標周邊埋伏等待,直待聽到領導者發令後進行攻擊。領導者一發聲進攻,待命的各路人馬紛紛進入敵方部落;耳間傳來批哩啪啦的聲響、槍擊聲、慘叫聲、吼叫聲、頭顱落地聲,各種雜裂的聲響起起落落的在山谷中迴盪。有次,在激昂的戰鬥結束後,準備回部落時,清點人員後卻意外發現少了二個人,驚訝看見自己族人的頭顱也被放入頭顱背袋中,原來是自家人誤殺了自家人,大家難過的離開現場。
回部落後,領隊的隊長稟報頭目戰鬥情形後,頭目情緒相當激動與焦慮,深怕下一次獵首時,也會發生同樣的事情。因此即刻召集部落所有的勇士,討論如何防範下次的危機。當大家正議論紛紛如何是好時,一位年輕的部落勇士說:「不妨在我們下一次馘首行動時,將燒過的炭灰塗抹在臉上,塗個相同的記號,這樣或許就可以區別敵我,如此一來就不會發生誤殺自己人的情形。」部落族人皆表同意。
因此,在下一次的馘首行動中,勇士們因受到上次的經驗,大伙便將炭灰塗抹在額頭與下巴上,果真在這一戰結束後,沒有發生上次誤殺自己人的情形,因此有紋面的習俗流傳。【羅恩加撰】
參考文獻:
多奧‧尤給海、阿棟‧尤帕斯,1991,《泰雅爾族傳說故事精選篇》。新竹:臺灣基督長老教會泰雅爾中會母語推行委員會。
達西烏拉彎‧畢馬,2002,《臺灣的原住民:泰雅族》。臺北:臺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