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9世紀文獻中的槍枝使用
槍是原住民狩獵使用的工具,使用的時間大概在近兩、三百年。台灣原住民何時接觸到槍枝?其確切年代難以查考,目前所知最早的文獻記載,是在1582年時,有艘帆船從澳門航往日本,在台灣海域發生船難,倖存者將火繩槍(matchlock)帶上岸邊,據同船的葡萄牙耶穌會士皮列士(Francisco Pirez)描述,船難人員曾在數十個武裝的台灣原住民面前,展示歐洲人的火繩槍,並朝著木棒射擊,再將有個彈孔的木棒給原住民看,據說原住民變得害怕,將手指塞進嘴裡。
1626年5月初,西班牙遠征軍到達雞籠(基隆)時,當地的住民受到火繩槍的驚嚇,逃離聚落,顯示當時雞籠的原住民尚對槍感到畏懼。荷蘭東印度公司亦描述台灣東部的原住民見到荷蘭人置於肩上的「棍棒」能置人於死,感到難以置信,而求和歸順。17世紀許多外人來到台灣,槍枝應於此時流入原住民社會。
18世紀初,文獻中明確記載原住民擁有槍枝,如1710年代《諸羅縣志》記載台灣的原住民平日㩦帶弓箭、鏢鎗,亦私下購買「鹿銃」,1720年《臺海使槎錄》記載屏東山區的原住民至平地交易,看見鐵及鉛子、火藥,都會儘量購買,作為捕鹿工具。官方亦發現此時期平地漢人帶著鹽、鐵、火藥等物,賣與山區原住民,可能也教導原住民使用「鳥鎗」。
到了18世紀後期,大將軍福康安因林爽文事件來台平亂,他提到「熟番」打獵、捕鹿使用鏢鎗、鳥銃、竹箭,而岸裡社隨著清軍作戰,善於使用鳥銃。其後官方實施番屯制,屯兵亦使用鳥鎗。顯示18世紀時,台灣各地原住民已熟悉使用槍枝。
【圖1】19世紀埔里地區持火繩槍的原住民。
19世紀原住民使用的槍枝種類
槍枝是利用火藥爆炸之力量,將彈丸推出,射向標的物,因此其製造與使用涉及三個重點,分別是點燃火藥的火繩(或底火)、推進彈丸的火藥、擊出的彈丸。18世紀以來,原住民主要使用鳥槍(火繩槍)為主。火繩槍的結構簡單,即前膛裝彈、火繩槍機裝置、單發、滑膛(即槍管內無膛線) 。這類火繩槍容易製造、修理,火藥、彈丸取得不難,故能長期在台流行。對原住民而言,由於槍枝用途主要是平日打獵,火繩槍即能符合原住民的需求,而不須追求快速的擊發、裝彈。
19世紀時,台灣民間不論是漢人、原住民均持有槍枝,1870年英國攝影師湯姆生(John Thomson, 1837-1921)進入台灣南部六龜、荖濃一帶;他在原住民部落內,見到幾乎每一家屋內都掛著火繩槍。而當他們一行人接近所謂的「生番」領域時,他描述隨行平埔原住民備戰的情形:他們身上帶著鹿角做的火藥筒,掛在頸上;火繩捲在竹盤上,圈繞於左手臂。他們使用英國的火藥,這些火藥得自漢人。在行進時,他們點燃火藥,並保持安靜,防備敵人的攻擊。
到了19世紀下半葉,隨著台灣開港,歐洲各種新舊槍枝先後流入台灣,原住民透過與漢人交易,亦取得成槍枝、火藥。此時期原住民社會裡出現多種型式的槍枝,如燧發槍(flintlock),以燧石撞擊,產生火星點燃火藥;銅帽擊發槍(caplock),撞擊銅帽,點燃火藥;毛瑟槍(Mauser bolt type),使用栓式槍機,後膛裝彈,使用的子彈已結合底火、推進火藥與彈頭;以及當時最新式的溫徹斯特連發槍(Winchester repeating rifle)。日本統治台灣後,隨著各地原住民逐漸歸順,官方開始管制槍枝,1895-1928年(明治28-昭和3年)間,台灣總督府在原住民社會收繳了31,579枝槍。
【圖2】持溫徹斯特槍的太魯閣族人。(資料來源:《世紀容顏──百年前的臺灣原住民圖像》,頁85)
槍枝與原住民的關係
槍枝的出現,並沒有改變原住民的戰鬥文化,而是取代了長槍與弓箭,與原有的刀搭配。槍枝亦整合於原住民的儀式裡,成為某種文化象徵物。例如泰雅族敵對部落談和時,槍械、彈藥可以作為賠償品;在舉行談和儀式時,可以埋石或交換槍、彈來立誓。在排灣族的木雕作品中,可見到槍枝成為象徵符號,刻劃在木雕作品中,融入到原有的建築景觀裡。至今,槍枝的使用已屬原住民傳統的狩獵文化。
【圖3】泰雅族人持栓式槍機的槍枝。(資料來源:《世紀容顏──百年前的臺灣原住民圖像》,頁16)
【圖4】排灣族古樓社頭目衣服上的持槍人物圖案。(資料來源:《台灣原住民族映像:淺井惠倫教授攝影集》,頁119。)
參考文獻: